行经马路的客人,会选择拥有一身华美刺青的轿夫,搭乘他的轿子。吉原、辰巳[3]之女,也会恋上拥有美丽刺青的男子。别说赌徒和工匠了,就连一般民众和少数武士都有文身。两国地区经常举办刺青大会,参加者拍打自己的肌肤,互相炫耀别出心裁的设计,品评一番。
有一个名叫清吉的年轻刺青师傅,他有一身好本领。相传他的手艺与浅草的茶利文、松岛町的奴平和浑浑次郎相比毫不逊色,在他的绘笔之下,已经有数十人的肌肤化为上好的丝织品。在刺青大会中博得好评的刺青,多半出自他的手。人们说达磨金擅长黑色晕染,唐草权太是朱刺的名家,清吉则以天马行空的构图与妖艳华丽的线条闻名。
清吉原本仰慕丰国国贞[4],他曾靠浮世绘师的本领过日子,尽管后来堕落为刺青师傅,然而仍保留画匠的善念与敏锐。若客人的皮肤及骨架无法勾起他的兴趣,即使捧上大把银子,仍然得不到他的刺青。即使他正好愿意帮人刺青,一切构图与费用都要遵照他的心意,还要承受针刺的剧痛之苦,长达一两个月。
在年轻刺青师的心底,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快乐与夙愿。当他将针扎进人们的肌肤时,大部分的男人承受不住鲜红血液鼓胀造成的血肉痛楚,通常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声,不可思议的是,呻吟声越是激昂,他就会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。据说朱刺、黑色晕染等刺青技法,更是疼痛彻骨,采用这些技巧时,他总是欣喜万分。一日平均可以刺上五六百针,为了加强定色效果,刺完之后还要浸泡热水澡,出浴之人全都半死不活地倒卧在清吉的脚边,一时之间无法动弹。清吉总是冷若冰霜地瞧着这悲惨的景象,说:“你一定很痛吧?”状似愉快地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