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个小时之后,他踉踉跄跄,精疲力竭地跌回沙龙,得靠人搀扶才坐进一把椅子。他叫人给他端酒来。于是人家给他倒上一杯酒。他一口吞下去,又要一杯。又是一饮而尽。他又叫人家倒一杯,拿来之后,他才给福格特法官众人讲述了方才的事。
“我按计划进了那牢房,”他说,“我跟看牢房的打了招呼,他便把我领进西博妮娅的号子。她被关在最后一间,最靠里。我进了号子坐下来。她亲亲热热跟我打了招呼。
“我说,‘西博妮娅,关于这次该死的造反行动,凡你知道的都告诉我。’话还没说完,她就截住我的话头。
“她说,‘牧师,你根本不是来问这个的。也许你是给人哄骗,或者给人逼着来的。可是,正是你教导我耶稣的言语,正是你教导我耶稣因追求真理受苦受难、牺牲生命,难道这样的你要让我泄密,让我背叛人家的信任?教导我说耶稣的牺牲独独为了我一个人,而你现在要我去戕害那曾援救我的人?牧师,你是了解我的!’”
老主教垂下头。我多希望一字不差地复述出那老人所讲的故事,即便是再次述说,我也无法与他讲述得一样。他的精神已经千疮百孔。他的内心有些东西已经崩塌。他伏在桌子上,头埋在双手中,又要了一杯酒。人家给他奉上拿酒。他灌下去,才拾起话头。